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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zhu1989
距离上次这样想念您,已有三年。
三年间,爸爸初现老态;哥嫂日益成熟;小家伙们也已成长,时不时冒出的小大人话语也会让我们相视而笑;我也回归平稳的生活,初入律师行业,为少时的理想奋斗。
我会是您的骄傲
时间的魅力应该正在于此吧,能够抚平一切伤痛。
今天我想分享关于我们之间的几则生活片段,正是这些零散且刻骨铭心的记忆,让我在您离开后更加的贴近您、感受您,伴我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夜,让我拥有了一生的精神财富。
片段一:爱与责任
小时候哥哥爱养小动物,今天不知道从哪抱只猫回家、明天又突然领条狗回来、后天可能提回一对鸽子,就这样从未间断过,直至他16岁离家从军。高峰时期,家里除了五口人,还有十三条狗(有大有小)、两只猫、不知数量的鸽子以及乌龟。现在想来不觉好笑,却也不知当时您是怎么做的心理建设。
在当时不富裕的农村,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喂食便成了我跟哥哥最大的难题。既要做到留够人吃的又要把狗喂饱,实属无解。于是每天午饭过后提起喂狗,哥推妹躲的情景经常上演,每当这个时候您总是会质问我们:“你们是不是真的喜欢狗,如果喜欢它们怎么能忍心看它们眼巴巴挨饿,你们自己饿的时候都难受,它们就不难受么?不想喂为什么还要讨回来?”听得多了,孩童的我不自觉换位去想狗挨饿的滋味,然后发现真的挺难受后,喂狗也就没那么难了。
后来我才发现您早已将爱与责任这个宏观的命题通过喂狗事件根植于我跟哥哥幼小的心灵中。直到今天,哥哥依然爱养小动物,家里还有猫、狗、兔子等等,只是再忙再累也不忘照顾。我自觉承担不起养猫弄狗的责任,只能通过云吸猫以解喜爱之情。
片段二:以己之心度人
您自生病后一直想回到村里。最后的几个月,除去在北京治疗的时间,一直就在老家待着。每天的日常大致就是吃饭、睡觉、串门拉家常,您曾说过这段时间是生病以来最放松、开心的时刻。
我们共度的最后一个春节,放假回去后我就承包了打扫洗涮的家务活,因为爱干净,总是将门口扫的不见纸屑,但是邻居奶奶家散养的大公鸡不时越过边界,乘人不备的时候拉屎,每次我都是气急败坏的撵走它,甚至搬个凳子坐着看守。
就这样两次后,有一天您跟我说不能这样做,邻居奶奶看见这样撵她家鸡碍于情面不会说什么,心里肯定会不高兴的,看我还要反驳两句,您的一句“人家这样撵你的狗你会不会生气”直接让我哑口无言。经您提示后,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无非就是多扫几次地,求得乡邻和睦更重要。
看,您就是这样心细如发的人,身受重病还能关注这些小事并且教导我,怎能让我不爱不敬。其实您言传身教了很多道理给我,比如评价别人要客观;比如理解他人的难处;比如做生意要和气等。您走后,很多人都说您是个好人,我知道您特别在意别人的评价,甚至为之所累,不知道这能否让您欣慰。
年轻时的您如此美丽
片段三:母亲意味着什么
如果记忆是可筛选的,我最不愿忆起的就是您生病之初的那几个月。暴击袭来,家瞬间崩塌,彼时的我尚未做好准备,暴躁、绝望、无处发泄的情绪最后都归为和您的争执,每次都会让您伤心流泪。
最后一次争执中,看着说着丧气话的我,您哭着说“你这样比让我自己死掉都难受”,背对您的我回头看见您瘦弱的身影、哭泣的脸庞,巨大的懊悔至今仍挟裹着我,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及时回身抱住了您,向您道歉、给您希望。
后来,面对疾病我们逐渐从容,甚至不再回避谈及生死别离,我也问出了我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如果在我6岁那年,您跟爸爸离婚了,脱离了我们这个家,您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您说:“我还没走你就到处找。”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你4岁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因为生气出门散心,在河边坐着,远远地就看见你提着手电筒边走边找。”
“那我不记得了。”我说。
19年的某天晚上,我因为害怕不敢独自去洗澡,就让6岁的侄儿陪着,看着小小的他提着手电筒,站在门外等着我,不时的跟我说话,就在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了曾经那个4岁的小女孩是如何成为您一生的羁绊,让您甘愿放弃自己的人生,也要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空。
现在我已释然了上面那个问题, 母亲的身份让您选择了最值得的那条路。
正是您的付出,我们才能无忧无虑的成长
现在想起您,我不见悲伤,除了感悟的加深,更多是因为坚信我们只是暂时的分离,终有一天是会再见的,我还能再大声的叫您老妈。
只是还会遗憾,在您未离开时,我曾向您表达太多爱意,却从未真正用心去理解您,感谢您!
小时候觉得您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生气,每天都很忙,不像别人的妈妈,有陪伴孩子的时间。向您抱怨时,您总是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我也是到这个年纪才理解你姥姥的难处。“那时,您也像我一样失去了母亲。
如今的我,终于理解了您,常年的辛苦劳作、无人肯定的关心、不容后退的坚持,如果没有足够的烈性,如何才能坚持下来,只是我的谢谢再也说不出口,一如当年的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