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向死而生……父亲抗癌之路（二）

活在当下，向死而生……父亲抗癌之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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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叶知秋

03

在父亲住院的那家医院，多是全身多处转移的晚期癌症病人，或许是时间久了，对世事看淡，许多家属谈起亲人的病情，就像在述说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没有悲伤。即使病人，谈起自己的治病经历，也如同说起他人的经历。有个河南的女人，坐在医院的圈椅上，和我聊天。她告诉我，她家人是肠癌，肠内被大大小小的肿瘤填满，并扩散全身。医院已经觉得没有治疗的必要。这样的重症，女人却是笑着向我描述的，一点点悲哀的表情都没有。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照在女人的脸上，女人的皮肤还是娇嫩的，正该是年轻美丽的。我小心翼翼地问她:生病的是你什么人?
“我对象啊，我都想回家了，可他还不愿走”。女人的语气颇有些怨。在她眼里，男人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而她的日子，依旧是要过的。想来，也许在不久，男人逝去，女人会很快再寻觅爱情的。

当时我是有些鄙夷女人的，但现在再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选择。毕竟，生活依旧要继续，离去的，再也回不来。活着的，仍然要活着……

04

父亲做手术的那天，和我一同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着的还有一个大姐。她的老公是胰腺癌，也在手术。大姐是江苏南通人，做着纺织品生意，在她老公患病以后，她立即停止了生意，在国外投资几百万的店面也交给了儿子打理。她陪着老公到香港，北京，上海……治疗一年多。她说，我就要他天天开开心心，哪怕只有一年，我也不想他受罪，他要去哪，我就陪他去哪。生意我也不要了，钱要那么多有什么用？大姐面容和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或许她看出我心情的紧张，安慰我没事的，手术一点风险都没有。但是当手术室门打开时，她紧张地站起来，手按着胸口，自言自语:不紧张，不紧张！过了十几分钟，她老公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是她很快又擦掉眼泪，拼命挤出笑容，小步跑向前，对手术车上的老公笑着……笑着的女人真美！

05

我加入了胆管癌群，那个群里每天都有人加入，每天也都有人退群。每一次退群的消息都会给其他人带来哀伤，因为又一个生命凋零。在这个群里，直面残酷，有人一个月前母亲因胆管癌去世，一个月后父亲也被查出了胆管癌，也有人父母亲双双被确诊胆管癌。还有人家族里几乎所有的亲人都得了癌症，最后，活着的只有两个人。癌，曾经那么离我遥远的字眼，如今如影随形。虽然最终这些群里的人都会离去，但大家依然坚守着，交流治疗经过，讨论治疗方案。不放弃一点希望，是群里人共同的想法。癌症可怕，但情感是温暖的，我们没有能力治服癌症，但我们可以用爱来抚慰亲人，时光虽短，爱却久远。

每个人总有离去的那一天，不过或早或迟，或许这样想，无尽的悲伤会有尽头。

可是，为什么，面对父亲，我还是难受？写下这段文字，泪一次又一次滴落……